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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章 東宮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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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著靖王被禁足的緣故,這幾天尉遲迥明顯感覺府上盯著自己的眼睛少了,雖然那些門外漢的監視他能輕松化解,但也不妨心情因此變得爽快。

尉遲迥爽快的結果,體現在兩方面,一是白天對徐欽的訓練更嚴格,二是晚上更樂此不彼拖著徐欽弄上大半夜才肯入睡。

徐欽望著明明訓練量比自己還重的尉遲迥,只能無語問蒼天,比不上人家,唯有自認倒黴,雖然晚上的時候……他也有享受到就是了。

不過,最近徐欽的心情也好得不得了,畢竟他看到了徐雁風這幾天口中念念有詞,雖然沒發出聲音,但也許離他願意開口說話的日子不遠了。尉遲迥看到徐欽這般高興,就不提醒他徐雁風應是在摸仿妖鴿咕咕咕的叫聲,但事實證明果然動物能打開小孩的心屝——不論那孩子是人是妖。

孫烈看到他們倆高高掛起的笑意忍不住一頭撞墻,他們的主子靖王在禁足,下屬這般高興是打算作反嗎?他黑著臉把二人罵了幾次,他們才收斂了些,但眼神依然會在不經意間散發出神彩。

他們高興,徐雁風自然也跟著高興,和妖鴿玩起來更起勁了。他擼鴿擼到性子也跟著開朗了些,前陣子大著膽子向杜蕾展示他的愛鴿,不久就獲得了一座小鴿屋,可以一口氣安放他的鴿子,被尉遲迥戲稱是「鴿後宮」。

可惜,狩場發生的事到底還是傳出來了,京城也因此出現不少討論說太子得勢,曾經有幕僚私下找上尉遲迥,想他出手扭轉京城流言,可被尉遲迥婉拒了,他將自己定位放在為靖王出謀獻策上,說到底,他就是不敢過份幹擾原有歷史,免得引起天道懲罰,重蹈三百年後某名探花的覆轍。然而,尉遲迥和徐欽快活了幾天,終始逃不過此事的後續影響。

畢竟找上門的就是太子殿下,他們怎麽避也避不過。

太子找人的方式簡單直接,先是調動禁軍包圍他們府,再大模大樣走進來坐下,開門見山道:「孤想請尉遲先生和徐先生到東宮一敘。」

被點名的尉遲迥和徐欽老早就被禁軍「請」到大廳晉見太子,聽到這話時二人雙雙臉色一僵,敢情太子是搶人?

擺這架勢,他們都以為太子是來抄家的。

明明這裏是自家兄弟金屋藏嬌的地方,太子卻自在得好像是在自己家裏似的,他若無期事喝了口下人奉上的茶,道:「孤一早就對先生慕名而久,孤二弟得先生之才卻沒有好好重用,實在是委屈了先生,若先生助孤一臂之力,孤保證先生的名字會在以後的大梁無人不曉。」

太子的二弟,正是靖王。

徐欽目不斜視地盯著地板,太子也真是奇人,一句拉攏的話已經會令尉遲迥把對方拒之門外。尉遲迥的名字無人不曉?人人都認識他,哪他以後怎當繡衣?

果然,尉遲迥開口道:「迥一介草民,錯蒙太子厚愛,實在慚愧。草民並非太子口中的先生,不過是王爺開恩,故而留在京城陪伴友人孫烈公子。」

他這話已暗含了拒絕之意,太子淡淡一笑,道:「先生來了後,二弟開始主動和三弟交好,甚至向父皇求了個入狩場的恩典,可惜結果是如何大家心知肚明……若孤把這句話告之父皇,先生道會如何?」

直接下令斬了還會有什麽回應,太子這句話暗示成這樣,聾的都聽得出他是在指責尉遲迥和自己帶壞靖王,徐欽在心中反了個白眼,他最討厭這些城裏人說個話都要繞圈子,爽快一點會死嗎?

尉遲迥依舊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,甚至還有空開了個玩笑:「這不就太子殿下所說的『名字會在大梁無人不曉』嗎?」

太子想不到話說這個份上居然有還有膽頂撞自己,臉色閃過不快,此時,廳外卻傳來一聲女聲:「太子殿下來訪,妾未能及時恭候,望太子殿下恕罪。」

來人不是別人,正是身懷六甲的杜蕾,扶著她的也不是什麽下人,而是客串太監的孫烈。他臉色不太好,畢竟這些場合他定必是躲得遠遠的,他會出現顯然是憂心杜蕾的身體挨不住。

靖王金屋藏嬌的主角雙雙登場,背後自然也跟了幾名禁軍,即使杜蕾沒名沒份,但她肚子懷的可是皇室血脈,軍人不敢胡來只能跟著他們來到了大廳。

「這不是蕾兒嗎?自你跟了二弟真是好久不見了,快坐。」太子不但認識杜蕾,還稱呼對方為「蕾兒」,令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側目——把兄弟的女人叫得這麽親切,總感覺有點綠。

尉遲迥眸子閃過一抹沈思,杜蕾不是靖王的宮女,怎麽會認識太子?而太子也願意給她一個面子,他們倆究竟什麽關系?

徐欽在聽到賜座時快速瞄了太子一眼,他口中雖然一副「好久不見」的歡迎語調,但眼中卻沒半點笑意。

「太子殿下剛才的話妾都聽到了,能不能看在妾的份上,放過他們二人一馬?他們也不過是王爺賜給妾用來解悶,太子總不會搶下一名女人唯一樂趣吧?」頂著大肚子的杜蕾毫不客氣坐下,硬生生把徐欽二人的身份由幕僚說成「解悶」的。

「蕾兒有所不知,孤只是想保下尉遲先生和徐先生,如今京城局面你也很清楚,朝中也有了風聲矛頭直至兩位先生,孤是個愛才之人,不忍有志之士遭受傷害,因此特意私下前來把事了結。」

太子把自己說得偉大,可兩位先生卻沒有領情,尉遲迥甚至在回想到底是靖王哪個腦殘手下改投靠了太子,把他們二人捅出來。

杜蕾不吃這一套,道:「妾什麽也不懂,只是若情況如太子所這般,那這府上所有人都自身難保,太子既然心慈,不如把妾和他們一塊接走。 」

太子搖搖頭,笑道:「蕾兒說笑了,你跟著走只會引來旁人笑話。」

杜蕾反問道:「那你把靖王手下搶了,就不會引來旁人笑話?」

太子沒有說話,但眸中已有了不耐之色,果然,當他再次開口時,語氣已是冷了很多:「杜蕾,別以為孤動不了你,你道二弟知道了,你下場會是如何?」

杜蕾臉色一白,但依然坐直了身子,仰首道:「妾生是王爺的人死是王爺的鬼,不論王爺之後會怎麽對待妾,妾此時此刻都要跟太子說:你今天把人搶走,妾明天就讓大街小巷都知道太子輕簿王爺的女人!」

尉遲迥:敢和太子叫板,好強的女人……

徐欽:太、太厲害了,那我們是不是不用走了?

孫烈:我一早說過姐姐不能得罪……你們兩個眼裏流露出的祟拜是什麽意思?

尉遲迥:以後要叫大姐了。

徐欽:對,不要叫夫人,要叫大姐頭了。

孫烈:……

太子聽了這話,氣得大笑起來,他站了起來,對身後的禁軍道:「你道輕簿是不?好,孤給你坐實這個借口,好待你明天有話可說!來人,把這破府所有女人把孤帶走,男的……除了眼前這三個,其餘給孤殺了!」

徐欽臉色一白,他把徐雁風留在房間,太子這個命令,不就是除了自己、尉遲迥和孫烈,其他都難逃一劫嗎?徐雁風還這麽小,哪能對抗得了禁軍的追捕?

沒有人想到太子會突然發難,尉遲迥瞄到徐欽的手開始抖就知對方慌張了,他深吸了一口氣,本來他還留了一手,哪知現在就要用上了。

「我說太子殿下,你書房那幅蘭花是自己畫的?」

太子猛地把頭轉向尉遲迥,狠狠地盯著對方,按道理書房沒有人能隨意進出,尉遲迥這話,分明是說他去過。

尉遲迥見太子沒有說話,就繼續道:「太子把人殺了不要緊,不過是幾條下人的命,想必太子是不會放在心上的,可是蘭花後的東西傳了出去就不好了吧?」

他故意沒有再用草民作稱謂,為的就是塑造一個放蕩不羈——你要帶我走?可以,但我可不好控制,即使到東宮,別以為我會恭恭敬敬待你。

「你在二弟面前可不是這個調。」太子掃了尉遲迥一眼,沒想到對方服軟了,而原因居然是……哪個下人他要維護成這樣?

尉遲迥故意笑了一聲,才道:「怎麽我和靖王私下議事時,你也在?」

「孤可以放過這裏的人,前提是你們三個要跟孤走。」太子用視線掃了孫烈、尉遲迥和徐欽一眼,本來他的目標只有那二人,臨時叫上孫烈也不知他打什麽主意。

「梁弘杞,你在打什麽主意!」杜蕾氣得忍不住直呼太子名諱,也只有她有這個膽子。

「杜蕾,孤想看看,這下你還能折騰出什麽來。」太子嘴角勾起嘲弄的微笑,並饒過對方直呼其名的罪。

「你……」

太子當下就趕著人走了,徐欽心念著徐雁風卻不敢表露出來,怕是連小孩也要被帶走,尉遲迥若有所思地看著那些禁軍,明明太子下令滅口他們卻不馬上執行,想來太子控制不了禁軍的傳言是真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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